2018 年 4 月 14 日，天津大学建立医学部，加入了这一波席卷全国的新建、复建医学院（部）大潮。

其间，天大医学部设立了一个探究本硕博贯通式培育形式的医学科学实验班，并以「刘瑞恒」为之命名。

刘瑞恒是我国现代医学开展史上的重要人物。假设不去专门查询，恐怕一般民众中知道刘瑞恒的不多；假设去专门查询，恐怕不会有太多人喜爱他。

由于有很多信息记载着，刘瑞恒「割错了」梁启超的肾。

梁启超（图虫构思）

争议刘瑞恒

刘瑞恒是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13 岁进入天津北洋大学（天津大学前身），16 岁公派到美国读书，23 岁拿到哈佛大学医学博士。

在哈佛期间，刘瑞恒与宋子文是同班同学，并成为密友。并且一表人才的刘瑞恒还得到了宋美龄的喜爱，两人一度成为恋人。

1918 年，经伍连德引荐，刘瑞恒来到北京协和医学院出任外科医师。仅 6 年后，1924 年，34 岁的刘瑞恒成为协和医院署理院长，1926 年成为院长，是协和历史上首位我国人院长。署理院长期间，刘瑞恒作为帮手参与了孙中山的肝脏手术。

1928 年后，刘瑞恒进入政府卫生部门，相继出任卫生部次长、卫生署署长、后方军事委员会卫生勤务部部长等职务。

图片来自：图虫构思

一路备受各方欣赏的刘瑞恒的确做出了不少奉献，在公共卫生、检疫防疫、人才教育等范畴做了很多作业；也遇到了一些争议，比方掌管卫生部会议通过废止中医案，卷进中心医院贪污案等。

不过，这些争议都很难比得上刘瑞恒职业生涯那个「最大的污点」：割掉了梁启超的肾。直到今日，刘瑞恒的百科词条下，依然有很长一段话记载着这个工作。

撒播最广的说法是，刘瑞恒一时忽略切掉了梁启超健康的左肾，留下了有病的右肾。他脱离协和赴卫生部任职，也被说成是没有决心再做医师而「畏罪潜逃」。

梁启超的肾

梁启超众所周知，是我国近现代史上的顶尖学者，惋惜 56 岁就因病逝世。

梁启超很早就发现尿中带血，但没有注重，直到 1924 年夫人李蕙仙因癌症复发逝世，才引起他对自己身体的忧虑。

梁启超先去了德国医院，没查出病因；又请名中医肖友龙问诊，得到答复所得非急症，「任其流二三十年，亦无所不行」。

绝望之余，梁启超决议到协和医院做全面查看。

协和先后排除了尿管、膀胱的问题后，通过肾功能实验、X 光片等查看发现，梁启超右肾有黑点，或许是肿瘤。经专家会诊，以为黑点是引起血尿的原因，主张手术切除右肾。

梁启超接受了手术计划，而手术的主刀医师是刘瑞恒。

图片来自：图虫构思

无论是协和的病案记载，仍是梁启超自己的声明《我的病与协和医院》、梁启勋的《病院笔记》和《病床日记》、梁思成的《梁任公先生抱病逝世通过》等文献中，都清楚的记载着手术切除的是有问题的右肾。

惋惜手术尽管成功了，任公血尿的病症的确没有正真取得处理。

在手术后近 3 年时刻里，梁启超血尿的状况依然时断时续发作。但丧命的疾病是梁启超在 1928 年得的一种怪病，末乃立菌（monelli）感染。梁启超仍旧信赖协和，挑选到协和就医。只不过他的病甚为稀有，终究医治无效，于 1929 年 1 月 19 日逝世。

大师正值壮年因病逝世的确惋惜，这个锅终究应该谁来背？

七十年后的流言

肾割了但病没好，的确让人绝望。梁启超的弟弟梁启勋宣布在《晨报》上的《病院笔记》中尽显这种心境。

尽管梁启超自己出于鼓舞医学科学的意图宣布声明《我的病与协和医院》，力挺协和，但梁启勋的文章宣布后仍是在言论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刻，协和和西医在言论中成了众矢之的。比较有代表性的有陈西滢的《尽信医不如无医》、徐志摩的《咱们病了怎么办》，文中尽显对西医的嘲讽和绝望。

其时，也有鲁迅、陈志潜等人发文，与之互不相让。有必要留意一下的是，鲁迅是学医身世，陈志潜其时则是协和医学院在读学生。

鲁迅在《立刻日记》里反讽的写道：「我从前劝告过 G 先生：你要开医院，万不行收留些看来无法挽回的患者；治好了走出，没有人知道，死掉了抬出，就哄动一时了，尤其是死掉的假设是『名人』。」

20 世纪 20 时代末，环绕梁启超割肾风云争辩的两边尽管互不相让，但都没再次出现所谓「割错肾」的文字。两边的争辩首要环绕中医西医、医患联系打开。

直到 70 年今后，汉学家费慰梅出了本书《梁思成与林徽因》，爆出了一个惊天内情。

费慰梅在书中的表述可以总结为：她听朋友说，当年参与梁启超手术的两位实习医师看到肾割错了，但协和很会保密，外人都不知道，直到 40 年后梁思成在 1971 年到协和住院时，才从自己的主诊医师那里听到这个「本相」。

为了支撑这个说法，费慰梅还专门在书里写了刘瑞恒任卫生部次长其实是「引咎辞职」。

以费慰梅的身份和位置，大众简直一挥而就的接受了她爆的这个料。

但费慰梅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太低，一个是当年很多梁启超就医的亲历者都没有提及任何割错肾的信息，包含梁思成自己其时的文章；再一个是费慰梅把时刻搞错了，把 1926 年 3 月的手术搞成了 1928 年 3 月，造成了一种手术后不到一年，梁启超便逝世的幻觉。

便是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说法，大学者费慰梅就这么毫不隐讳的写出来了。资深出书人李昕不由慨叹，费著书的时分为啥不去核对一下当年的原始材料，这些史料垂手而得，要弄清事实，真实不难。而耳食之言，其害无量，真不该是她所做的事。

2006 年 8 月，协和做过一次病案展览，这中心还包含梁启超病案的全部内容。即便如此，割错肾的流言仍旧撒播甚广。

直到十多年今后，2018 年上映的电影《邪不压正》，又拿这个事儿揶揄了一把协和跟刘瑞恒。

电影《邪不压正》截图

结尾

假设没有费慰梅的流言，咱们今日或许不会这么频频的提起一百年前那桩公案。

一家私立医院建立才五六年，就把闻名学者给「治死了」，引起全社会口诛笔伐，这在今日简直是灭顶之灾。

一位患者动了割肾这样大的手术后病却没好，不只没有医闹，反而发文力挺医院，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

回忆一百年的进程，协和可以从当年的那家私立医院开展成为今日我国的顶尖医院，或许靠的正是一代代大师们匪夷所思的气量和远见。

有关割肾的工作早已清楚了，但流言仍旧在久久撒播。并且你会发现，流言的源头只要两三段漏洞百出的文字，而弄清的文章则往往都是煞费苦心的考证。

这似乎是个隐喻：捷径都是通向歧途最快的路，而正路却总是充溢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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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来历：图虫构思

参考文献：

1.李昕《梁启超与协和医院的「百年公案」》《清华园里的人生咏叹调——记我的父亲李相崇》载《清华园里的人生咏叹调》上海三联书店 2015年11月20日

2.杨喆《梁启超晚年「血尿」病案研讨》2017年硕士论文

3.王勇《我国近代医学的开拓者刘瑞恒先生》载《南京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9年3月第1期 总第34期；

4.郗万富《刘瑞恒与南京国民政府时期的西医派系之争》载《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年11月第57卷第6期。